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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載三)

    接下來要說明諸行無常、苦、無我的道理。為何說「諸行無常」呢?因為身口意諸行都要以五色根及識陰為緣才能生起及存在,而五色根及識陰六識心尚且是無常之法,依五色根及識陰六識而有的身口意行,又如何能是常住不滅的?即使像藏密喇嘛黃教始祖宗喀巴,在他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及《密宗道次第廣論》等著作中,堅持主張說樂空雙運淫樂境界中的喜樂覺受,以及領受樂覺的意識心都是俱生而常住的,但是一切有智慧的學人都可以現前觀察而證實:樂受與覺知心卻都是有生有滅之法,而且樂受還必須藉由身行、口行(覺觀)、意行的不斷運作,才能持續現起而存在;身口意行如果暫時停止或滅除了,宗喀巴所謂的俱生樂就消失了,所以樂空雙運中的淫樂覺受與意識心,都絕對不是宗喀巴所以為的常住不壞之「空性」。有智者可以從現量及比量上確知:不論是身行、口行或意行都沒有常住不變的體性,證明聖教所說「諸行無常」至誠不欺。

    為何說「諸行是苦」呢?意思是說,諸行無常,無常則苦,因為不是自己能隨心所欲掌控的,即使心中很想要保持現前身口意的樂行不斷、不壞也不能如願,所以說諸行是苦。這也是說,眾生的種種行經常會與苦受相應,所以時常有痛苦的行陰存在著,難得有快樂的行陰持續存在;而且,即使有快樂樂受的行陰能一直存在而不中斷,也仍然是在識種剎那流注的變異境界中,終究無法常住不變,不是涅槃寂滅之樂,仍然是行陰的無常之苦,所以說諸行是苦。 

    又為什麼說「諸行無我」呢?這是說,有色眾生的身口意行都要由色陰與識陰六識來共同成就,或至少是由獨頭意識與色陰來共同成就的,而色陰與識陰本是因緣所生之法,要藉色陰與識陰為緣才能存在的諸行當然更是緣生之法;依因藉緣而生的身口意諸行,當然是因緣散壞之時就一定會壞滅的法,所以說身口意行都不可能是常住之法,沒有常住不壞的真實我之自性,因此諸行當然是無我性的,故說諸行尚且不可依恃何況貪愛?

第四節  識陰 

    如何是識陰呢?佛陀在《增壹阿含經》卷 28 中說:【彼云何名為識陰?所謂眼、耳、鼻、口、身、意,此名識陰。

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那是什麼法而被稱為識陰呢?就是一般所說的眼、耳、鼻、口、身、意等六個識,這六個心就稱為識陰。

    由這一段經文的開示,就可以很清楚知道:在二乘解脫道中所說的識陰,是指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六個心;而意根則是識陰六識出生所依的緣,也是意識的所依根,因此阿含諸經中都說意根是「根」而不強調意根是「識」,所以識陰就是眼識乃至意識等六個心,意根並不攝在識陰之中。 

    《增壹阿含經》卷 28 中,佛陀說到五盛陰苦的時候,曾經說:【云何名為識?所謂識:識別是非,亦識諸味,此名為識也。】也就是說,只要是能了別是非、能了別種種法味的覺知心,都是識陰所攝的識。例如在專心一志而離語言文字時,能了別苦樂、對錯,或是能了別食物的味道、藝術的韻味,乃至能了別佛法義理的離念靈知心;或如喇嘛教徒在雙身法中,無語言文字妄想而能領受淫行樂觸的覺知心;又譬如正當專心聽法時,心中遠離一切妄念,雖然都沒有生起任何言語,卻已能分別法味的靈知心;這些都是「識諸味」而與種種法味相應的心,正是識陰中的意識心。又比如正當專心聽聞某大法師說世間法時,此時離念靈知心中雖無語言文字生起,卻仍然能識別此大法師有時說錯了,這正是能「識別是非」的識,同樣是識陰所攝的意識心。離念靈知既可存在於貪著五塵的欲界境界中,也能存在於清淨梵行的境界中,乃至在離五塵的二禪以上等至位中也都有,而在喇嘛教雙身法的淫行之中,覺知淫樂的心行則是極低層次的離念靈知,所以同樣是離念靈知,卻有清淨與染汙、粗糙與微細等的不同;然而,這些都只是粗細意識的差別而已,都是識陰所攝的意識,正是有生有滅的虛妄法。

    離念靈知心雖離語言文字,仍能了別苦樂及是非,這正是識陰所攝的意識,不出識陰六識之外,而意識覺知心這種離語言妄念時亦能了知五塵的離念靈知性,正是意識的心所法,為想陰所攝,佛說「想亦是知」故;當意識心離念而對六塵了了分明時,不論這離念境界的時間有多長,都仍然可以了然明辨六塵境界,不會因為離念就失去了知性,所以動中定修得很好的人,在路上行走時,雖然一直都處在離念的狀態而沒有任何妄想生起,卻仍然可以了知路上的狀況,絕不會失去了知性而全無分別,所以不會跌入水溝或撞上牆壁、行人、車子等等,因為了知的當下就已分別完成的緣故。因此,這離念靈知心當然不可能是諸入不會的真實心、實相心,絕不可能存在於無有六塵的涅槃境界中;而且識陰所攝的意識心,不論是有念或離念,都是藉意根、法塵為緣而從如來藏中出生的,絕對不可能是不生不滅的真心。因此,假使有人繼續執著離念靈知心是常住的不生滅心,這個人一定是未斷我見的凡夫外道。  

    識陰六識心的自體與自性,都是藉根與塵為緣而從入胎識如來藏中出生的,都是屬於所生法,既然是所生法,當然就不可能是常住的真實心,更不會有常住的自性;如果有人繼續堅執離念靈知心,或執著離念的知覺性為常住而不生滅的真心或實性,這種人就是未斷我見與我所見的凡夫。學人若想真的斷除我見、我所見而預入聲聞解脫之聖流,就應該先建立正知見,並實際觀行而確認識陰六識的緣生性、可滅性、必滅性,進而現觀離念的知覺性就是識陰的自性,是攝屬於識陰的心所法,也就是依附於識陰才能存在的我所,若離了識陰,心所法就不可能存在,然而有色眾生如果離了色陰,識陰也不可能生起;經由這樣如實現觀而能心得決定的緣故,我見、我所見才能確實斷除。

    平實導師在《阿含正義》中教誡: 

    世俗人及未悟菩提的修行者,同樣存有五陰實有不滅的我見,最常見的是存有識陰常住不滅的我見,卻都會自以為已斷我見了。但是這個我見極為難斷的原因,都是由於不善了知識陰的內涵所致;不善了知識陰內涵的原因,則是由於不懂得如何選擇善知識。不能善選真正善知識的原因,則有別因:或因情執難斷,是故明知所隨之師是假名善知識,卻寧可繼續信受與追隨;或因智慧不夠,無法檢查所隨善知識的說法是否正確;或因封閉心態,不想進一步了知真善知識與假善知識的差別;或因過慢、增上慢,自認為修證高超,對任何善知識都不服氣;或因為顧慮名聞、利養、眷屬,誠恐修正原有邪見以後,將使徒眾了知自己先前所謂的悟都是錯悟,導致名聞、利養、眷屬的流失;或因愛樂面子,一切以維持面子為重,所以明知自法有誤時,仍然不肯改變,不樂重新觀行而無法斷我見。由此種種緣故,拒絕接受後出的真善知識開示的正法,繼續落入識陰、想陰之中,難可出離。1

    五陰實有不滅的我見,最難斷除的部分是執識陰及受想行陰為「」的邪見,而這四陰都是名色中的「」所含攝之心與心所法,因此,想要斷除我見,當然必須先深入理解「」中四陰的內涵;而想要瞭解「」中四陰的內涵,則應該先瞭解五陰的緣生相及其生起的次第等等,如此才能實際理解「」中四陰的真實內涵,我見及我所見才可能如理作意的滅除,而成為預入聖流的初果人,然後才能進入解脫道的修道位中,漸次修除對於自我以及我所的貪愛與執著,漸漸邁向四果慧解脫的境界。

第五節  識陰不能去到後世 

    多數學佛人將「實證涅槃」高懸為未來無量世的目標,當代某些未斷我見的大法師、大居士們,也常常自稱已證得涅槃的境界;然而,涅槃的證得是以什麼作為它的境界相呢?這是一切學佛人所應該知道的,否則恐皆難免犯下大妄語業。

    解脫道所證涅槃有二,所謂有餘依涅槃與無餘依涅槃;要能滅盡對五陰十八界之執著,方能證得有餘依涅槃,方能於捨壽時滅盡五陰十八界而入無餘依涅槃;若有一陰一界未能滅盡者,即不得入無餘依涅槃。若執取五陰十八界中任何一法為常住不壞者,皆是未斷我見之人,皆是未見道之凡夫,尚且不是斷三縛結的初果人,何況能是證得有餘依涅槃的阿羅漢?何況能滅盡五陰十八界而進入無餘依涅槃?所以學人若想要實證涅槃,先得探究五陰十八界的內容,並且要信受 世尊所說五陰十八界都是生滅法的開示;要能先斷除我見等三縛結以後,才有可能漸次修行取證二果、三果,乃至斷盡我執而取證四果,方能實證有餘涅槃與無餘涅槃。 

    因此,五陰的內容,正是想要斷我見而入聲聞見道位的人必須先瞭解的;本章前面四節中,已經對五陰「色、受、想、行、識」的內涵作了精要的說明,相信讀者們只要詳細思惟觀行,就能漸漸如實瞭解五陰的真實內容 2。除了了知五陰的內容之外,還要如實了知並且信受佛菩薩的聖教:滅盡五陰十八界者並不是斷滅空,尚有涅槃本際獨存故,名為無餘涅槃;先信知此理之後,才能具備正知見而確實斷除我見。

    又,欲證得無餘涅槃者當滅想陰,莫墮想陰所攝的離念靈知之中;當知:若能滅除對想陰(了知)之執著,即能滅除識陰六識而得解脫;茲舉述 世尊在《中阿含經》中的開示作為說明:

我聞如是一時,佛遊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優陀羅羅摩子,彼在眾中,數如是說:『於此生中,觀此、覺此,不知癰本,然後具知癰本。』優陀羅羅摩子,無一切知,自稱一切知;實無所覺,自稱有覺。優陀羅羅摩子如是見、如是說:『有者,是病、是癰、是刺;設無想者,是愚癡也!若有所覺,是止息、是最妙,謂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彼自樂身,自受於身;自著身已,修習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身壞命終,生非有想非無想天中。彼壽盡已,復來此間,生於狸中。」 

「此比丘正說者:『於此生中,觀此、覺此,不知癰本,然後具知癰本。』云何比丘正觀耶﹖比丘者:知六更觸、知習、知滅、知味、知患、知出要,以慧知如真,是謂比丘正觀也。云何比丘覺?比丘者:知三覺(三受)、知習、知滅、知味、知患、知出要,以慧知如真,是謂比丘覺。云何比丘不知癰本,然後具知癰本?比丘者:知有愛滅,拔其根本,至竟不復生,是謂『比丘不知癰本,然後具知癰本』。癰者,謂此身也:色麤四大,從父母生;飲食長養,衣被、按摩、澡浴、強忍,是無常法、壞法、散法,是謂癰也。癰本者謂三愛也:欲愛、色愛、無色愛,是謂癰本。癰一切漏者,謂六更觸處也:眼漏視色、耳漏聞聲、鼻漏嗅香、舌漏嘗味、身漏覺觸、意漏知諸法,是謂癰一切漏。比丘!我已為汝說癰、說癰本;如尊師所為弟子起大慈哀、憐念愍傷,求義及饒益、求安隱快樂者,我今已作。汝等亦當復自作:至無事處山林樹下、空安靜處,宴坐思惟,勿得放逸;勤加精進,莫令後悔。此是我之教敕,是我訓誨。」佛說如是,彼諸比丘聞 佛所說,歡喜奉行。(《中阿含經》卷 28《優陀羅經》)

    白話語譯如下:【我親自聽聞到這樣的開示那個時候,佛陀遊行於舍衛國,在勝林給孤獨園。當時世尊告訴比丘們說:「鬱頭藍弗他在大眾之中,有很多次這樣子說:『於這一生中,如果能夠觀察這個法、覺知這個法,那麼他本來不知道生死癰瘡的根本,經過這樣觀察以後就能具足了知生死癰瘡的根本了。』鬱頭藍弗其實並沒有了知一切法的智慧,卻自稱他已經了知一切法了;其實他對解脫無所覺悟,卻自稱已有所覺悟。鬱頭藍弗是這樣的見解、這樣子說的:『三界諸有,就是生死病、就是生死的癰瘡、是解脫者心中的尖刺;假使把想也滅除而沒有了了知的話(想亦是知),那個人是愚癡人啊!如果一心不亂但是仍然能有所覺知,那他就是止息了煩惱,是最勝妙之法,這就是說證得初禪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的禪定境界。』鬱頭藍弗自己愛樂於色身及三想身(了知苦樂捨受的覺知心),自己受用著色身及三想身;就這樣子執著於此等身之後,修習初禪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的禪定境界,在身壞命終以後,就往生到非有想非無想天中。他將來在非非想天的壽命結束以後,還會再次生來這個人間,那時他將出生為貓狸類的旁生之中。」 

    「佛法中比丘正說的道理則是:『於這一生中,觀察這個法、覺悟這個法,原來不知道生死癰瘡的根本,觀察以後就能漸漸具足了知生死癰瘡的根本了。』如何是比丘的正觀呢?比丘的正觀就是:了知六塵是如何被接觸與領受的,了知六識對六塵的熏習以及種子積集的道理,了知滅除熏習六塵、積集種子的道理,了知六塵中的種種韻味,了知領受六塵的熏習會產生什麼過失而會引發生死的種種災患,了知出離六塵的熏習、遠離六塵的種種法要;以這些觀察所得的智慧而如實的了知,這就是我說的比丘之正觀。如何是比丘的覺?比丘所覺的是:了知三覺的內容(也就是指三受:苦受覺、樂受覺、捨受覺),了知三種受覺的熏習及種子積集的道理,了知應該如何滅除三種受覺的道理,了知三種受覺的韻味,了知眾生貪著三種受覺的韻味而引生的過患,了知出離對三種受覺生起貪著的法要;以這種觀察的智慧而如實的了知,這就是我說的比丘之正覺。如何是比丘原來不知道生死癰瘡的根本,觀察之後就具足了知生死癰瘡的根本?比丘所證的境界是這樣的:了知自己對三界有的貪愛已經滅除了,已經把貪著後有的根本拔除了,確定以後絕對不會再度出生對三界有的貪愛了,這就是我說的『比丘原來不知生死癰瘡的根本,觀察之後就具足了知生死癰瘡的根本』。我所說的癰瘡,是說我們這個色身:這個由粗重物質色法所合成的四大之身,是藉父母的助緣而出生的;要由飲食來滋長養護,還需要有衣被、按摩、澡浴等的維護,更要常常強忍種種不可愛的境界觸;這個色身是無常之法、必壞之法、將會離散之法,這就是我說的生死癰瘡。而生死癰瘡的根本就是三種的貪愛:對欲界的貪愛、對色界的貪愛、對無色界境界的貪愛,這就是我說的生死癰瘡之根本。我所說癰瘡就是一切有漏的意思,是說六種塵境被接觸與覺受的處所:眼之漏就是喜歡看到色塵、耳之漏就是喜歡聽聞到聲塵、鼻之漏是喜歡嗅到香塵、舌之漏是喜歡品嚐各種的味塵、身之漏是喜歡身體的種種觸塵、意之漏是喜歡保持在不斷了知六塵諸法的了了靈知境界中,這就是我說生死癰瘡中的一切有漏法。比丘們!我已經為你們說明了生死的癰瘡,也解說了生死癰瘡的根本;就如同世間尊師所為弟子們生起大慈哀、憐念愍傷,尋求正道及饒益,以及尋求安隱快樂的事情,我 釋迦牟尼如今已經為你們作了。你們也應當接著自己去作這件事情:去到沒有喧擾的地方,譬如山林中、大樹下、空無他人的安靜處所,自己靜坐而深入地思惟我剛才所說的法義,不可以放逸;要勤勞的精進觀行,不要讓自己將來產生後悔。這就是我給你們的教導與敕令,也是我給你們的訓示與教誨。」佛陀這樣子說了這些法,那些比丘們聽聞佛陀所說的法義以後,歡喜的奉行。】 

    由上述 佛陀對於解脫道的開示,很清楚的可以知道:如果落入把色身當成真實有的邪見中,就是不能遠離生死癰瘡的人;如果落入識陰六識心中,執取離念靈知心或是了了靈知之性為真實法,就是不能出離生死癰瘡之根本的人,因為執著識陰六識之離念靈知性,正是不離對三界的貪愛;或者如外道自性見者,落入識陰六識的自性中,不願遠離對六塵中苦樂捨受的覺知,這也是落入妄覺中,不能遠離生死癰瘡;這些人修行的知見與方法,都與解脫道修行的正見相違背。一般的修行人多認為處在六塵中而能了了靈知就是證悟了生命實相,殊不知這了了靈知的境界,正是識陰六識的境界;在六塵中的能見之性、能聞之性、能嗅之性、能嚐之性、能覺之性,乃至能知之性,其實都是識陰六識的自性,若是主張見聞覺知性是恆常自在的體性,而執之為常住不壞法,亦是落入三種覺受當中,不離苦樂捨等三種的覺知,正是自性見外道。佛陀在上述經文中,不斷地強調色陰及識陰就是生死癰瘡,愛著色陰或識陰六識在苦、樂、捨受中的所有了知性,都是屬於三界愛所攝,即是生死癰瘡的根本。學人如果想要遠離生死癰瘡,就應該斷除對於色陰及識陰六識等的愛著;如果想要斷除生死癰瘡的根本,就應該要斷除對於苦、樂、捨等覺受的執著而遠離對三界的貪愛;而且離念靈知正是想陰中的想所攝——佛說「想亦是知」故,執著離念靈知不離對三界的貪愛,正是生死癰瘡的根本,是應該斷除的。因此,禪門中一切執著離念靈知及落入自性見中的人,若能於 佛陀的開示如實了知,且如理作意地詳細思惟與觀察,確實斷除對於離念靈知心或離念靈知性的執著,就能斷除我見,遠離生死癰瘡的根本,否則要取證聲聞初果,就是緣木求魚了。 

    學佛人之所以不能斷除我見的最主要原因有二:一者、不曾親近真正的善知識,以是不曾聽聞正確的佛法,不具正知見故,無法有如理作意的思惟與觀行,當然就不能趣向 佛所說的「」與「次法」。二者、自身又沒有如實理解四阿含等經典的智慧,無法如實了知五陰虛妄的所有內涵,才會將識陰六識或其中的意識當作真實心,乃至將識陰見聞覺知的識性誤認為是常住不壞之法,當然連我見都斷不了,何況能斷除我執!而大乘真實義菩薩親證且轉依如來藏後所發起的智慧,卻是連已斷盡我執的聲聞四果阿羅漢都不能知、不能證的,所以說這種連取證阿含解脫道初果都不可得的少智寡慧學人,又如何能知阿羅漢所不知不證的大乘真見道智慧呢?所以一切學佛人當前首要之務,就是要深入瞭解實證初果所應觀修的五陰─凡夫五盛陰─的內涵,才能確實觀行斷除我見、疑見等三縛結。惟有確實斷除我見——不是未斷而自己誤以為已斷,才不會誤認識陰的變相為真心如來藏,才有可能在未來緣熟時親證如來藏,並且能如實轉依而獲得大乘真見道的智慧與功德。我見不斷的人永遠都是極難親證如來藏的,縱使與真善知識有緣,能得其加被幫助而在斷我見之前親證如來藏,卻由於我見尚未確實斷除,久後仍會生疑而返墮識陰中的意識心,再度誤認及執取意識為常住的不生滅法,我見未斷而自以為已斷我見,不僅會錯誤地認為自己 是道業增上,乃至會造就誹謗勝義三寶之極重罪。

    由是緣故,一切學佛人不論修學的是南傳佛法(解脫道)或北傳佛法中的二乘阿含解脫道,乃至北傳的大乘佛法,都必須確實理解五陰的內容,要瞭解五陰─特別是意識─都只能存在一世,不能去到後世,確實是有生有滅之法;並且還要信受有貫通三世的本住法第八識涅槃本際存在,我見才有可能確實斷除。如若不然,則我見難斷;若始終斷不了認取識陰是常住法的邪見,則二乘解脫道的初果尚不可得,何況 解脫道的極果——阿羅漢果呢?更遑論大乘見道——親證如來藏了!有智慧的您,當深思再三!

第六節 五陰的緣起 

    五陰是如何生起的呢?尊者舍梨子在《中阿含經》裡曾作如是開示:

    「諸賢!世尊亦如是說:『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所以者何?諸賢!世尊說:『五盛陰從因緣生:色盛陰,覺、想、行、識盛陰。』諸賢!若內耳、鼻、舌、身、意處壞者,外法便不為光明所照,則無有念,意識不得生。諸賢!若內意處不壞者,外法便為光明所照而便有念,意識得生。諸賢!內意處及法、意識知外色法,是屬色陰;若有覺,是覺陰;若有想,是想陰;若有思,是思陰;若有識,是識陰。如是觀陰合會。諸賢!世尊亦如是說:『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所以者何?諸賢!世尊 說:『五盛陰從因緣生:色盛陰,覺、想、行、識盛陰。』彼厭此過去、未來、現在五盛陰,厭已,便無欲;無欲已,便解脫;解脫已,便知解脫: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更受有,知如真。諸賢!是謂比丘一切大學。」尊者舍梨子所說如是,彼諸比丘聞尊者舍梨子所說,歡喜奉行。(《中阿含經》卷 7 第 30 經《象跡喻經》)

    此段白話語譯如下:【「諸位賢士! 世尊也這樣說過:『如果確實看見了五陰是如何從和合眾緣而生起的,就看見了法性;如果看見了法性,就看見了緣起法的真義。』為什麼這樣說呢?諸位賢士!世尊說:『熾盛的五陰是從因緣和合中出生的:包括了色盛陰,以及受、想、行、識盛陰。』諸位賢士!假使身內的耳、鼻、舌、身、意等諸處所毀壞了,身外的諸塵境界便不會被心的光明所照觸,也就不會有想要了知諸塵境界的念頭生起,當然意識等覺知心就不能出生了。諸位賢士!假使身內的意處不毀壞的話,外面的諸塵就會被光明所照觸,意根就會生起想要了知這五塵的念頭,意識覺知心就可以出生了。諸位賢士!身內的意處及法塵、意識所了知的身外有色諸法,是屬於色陰所攝;如果因為接觸五塵而出生了覺受,那就是受陰;如果因此而有了覺知心對五塵的了知,那就是想陰;如果六識心有了知造作等心行繼續存在著,那就是行陰、思陰;如果因為想要了別五塵而有了眼識乃至意識等六識,那就是識陰;應該要像這樣來觀察五陰是如何地和合而聚集在一起的。諸位賢士!世尊也是這樣說的:『如果確實看見了五陰是藉眾因緣和合而生起的,就看見了法性;如果看見了法性,就看見了緣起法的真實義。』為什麼這樣說呢?諸位賢士!世尊說:『五盛陰是從因與緣的和合而出生的:所謂色盛陰,受、想、行、識盛陰。』聖弟子們因為現觀五陰是和合生起的、現觀了五陰的虛妄,所以就厭棄過去、未來、現在所有的五盛陰;厭棄了五盛陰以後,心中就沒有想要永遠保有五陰的欲求了;對五陰沒有欲求以後,便獲得了解脫的功德;獲得了解脫的功德以後,便知道真正解脫的境界是:後有的出生已經斷盡,此世應修的梵行已經建立,於解脫道中所應該作的事情都已經成辦了,不會再接受後有了,並且對自己親證的這個事實很真實地知道。諸位賢士!這就是我所說一切比丘們都應受學的大道理。」尊者舍梨子所說的道理就是這樣,那些比丘們聽聞了尊者舍梨子的所說,都歡喜地奉行。】 

    事實上,想要看見緣起的真實理,是很困難的;二乘聖人其實只能看見緣起的表相,而不能看見緣起法的真實相。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二乘聖人只看見了緣起法中假號法的部分,只知道五陰都是因緣和合所成之法,例如識陰所攝的六識,是因為有五色根與五塵相觸為緣,以及有意根與法塵相觸為緣,才能夠在人間生起;乃至這六識心的運作,也都是必須有五色根、意根與六塵作為運作時的所依緣而同時運轉,識陰六識才能夠出生與運作,所以識陰六識都沒有真實的自在體性。二乘聖人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現觀,並且信受 佛說有涅槃本際不滅,才能斷除我見乃至斷盡我執,而不再執著識陰六識等為常住不壞的真我。可是二乘聖人雖然信受卻不能現觀因緣法的真實緣起——十因緣法中「齊識而還,不能過彼」的根本識,所以二乘聖人對於五根與意根是從何處生起而能夠存在的?內六入的六塵(含定境法塵)又為何能夠生起及存在?藉意根與法塵為緣而出生的意識,又是從哪裡生起的?出生意識的根本識在哪裡?……等這些問題,都不是二乘聖人所能真實了知及現觀的,因為他們只能看見十二因緣觀的表相,只能看見諸法為「此有故彼有」的因緣所生起之法,他們看不見這個甚深的真實緣起,所以智慧是很淺狹的。例如在初轉法輪的小乘解脫道時期,阿難尊者尚未聞熏到大乘法,有一天他思惟了十二緣起法之後,就去向 佛稟告:「世尊您說緣起法甚深難解,但是在我看來,十二緣起法很淺、很容易了知。」於是就被 佛陀當面制止:「阿難!你不要這麼說!十二緣起法甚深、極甚深!緣起甚深的真實道理並不是你所能知道的。」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是已實證的大乘菩薩來看「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則呈現出更為深廣的不同層次,因為菩薩是從真實法如來藏的功德來現觀緣起法:現觀五色根及內六塵都是由如來藏本識所出生,現觀識陰六識都是如來藏藉根塵相觸為緣而出生,現觀十二因緣法的一一支皆不能外於根本識如來藏而存在,眾生就是因為有如來藏而能有生死的流轉。所以菩薩所看見的是緣起法的真實相,是將十二有支都攝歸於如來藏的角度來看緣起法的;而聲聞、緣覺則只能從根塵相觸為緣而出生識陰六識等等事相上來現觀,他們都看不見真實理的法相,所以他們不能看見識陰六識是如何藉著意根與法塵為緣而從如來藏中出生的。因此,「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同樣這一句佛語開示,菩薩與聲聞、緣覺所領會和現觀的,卻是迥然不同,聲聞、緣覺聖人都會將這句開示中的「法」字解釋成世俗諦法,而菩薩則是將這個「法」字依照 佛陀所開示的真實義來解釋為勝義諦如來藏;而這個緣起法的甚深真實義理,世尊在《雜阿含經》中演說十因緣與十二因緣觀的關聯時,早已經隱覆密意而說,只是二乘聖人不能如實了知罷了;如同在大乘經典《維摩詰所說經》中的讚佛偈說「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各各隨所解;普得受行獲其利,斯則神力不共法」,這就是具體的例證;所以大乘經典被聲聞羅漢結集以後,都會變成二乘解脫道的經典,其原因也就在此。

     由上所述可知,真實證悟如來藏的真實義菩薩,依現觀而證知:緣起諸法絕對不是無因唯緣就能生起的,必定是有因、有緣才能生起,並且這個「」指的不是因緣法中的所緣因,而是萬法生起的根本因如來藏,其他的種種助緣,譬如山河大地、四大物質、無明以及外緣的父精母血等等,全部都只是緣而已。而一神教臆想上帝是諸法的根本因、第一因,完全不知實際上如來藏才是真正的第一因,而且這一切眾緣都是從第一因如來藏中出生的——助緣或外緣諸法都是已經先從自、他有情的如來藏中出生了,然後才能成為助緣,第一因如來藏才能間接或輾轉藉之出生其餘諸法。如果世間萬法只要有助緣就能出生,而不須要有根本識第一因,那麼因果律就無法實現了,世間的因果必將錯亂而無法如實對現;因此,否定根本因第八識而主張「唯緣無因」就能出生萬法的應成派中觀師,都是心外求法的無因論外道。   

    平實導師於《阿含正義》中也曾經開示:【「一切法的生起,都必須有因、有緣才能生起,獨因而無緣,或者獨緣而無因,則不能生起任何一法。但緣是生滅有為的虛妄法性,因才是從來無生、後亦不滅的真實法性。這裡講的因,不是講因緣法中的所緣因;因緣法中的緣因,是將前一法作為後一法出生的助因:緣於前一法才會有後一法的出生,所以後法緣於前法而生起,前法是後法所緣的因,簡稱為緣因,其實仍屬於緣法;但因為是後法出生的緣,所以前法成為後法的所緣因。譬如因生而有老病死,生即是老病死的所緣因;以前若無生,則今便無老病死。因無明而有身口意行,前世若無無明,則不會入胎,則不會有此世的身口意行;由是故說無明為行的緣因,但無明只是三行的緣,以無明為緣因而有此世的三行;但身口意三行其實仍以能出生身口意的入胎識為根本因、第一因,無明只是三行從入胎識出生的藉緣。然而若無無明,就不會有三行的出生,三行的出生仍以無明為緣因;雖為緣因,但仍只是前後相因的助緣而已,並非真正的因。

    萬法出生的根源,才是萬法出生的真正因;但若只有因─入胎識─而無其他的助緣(所緣因及所依緣),萬法也無法具足出生。這樣說明,可能仍然有些人無法理解真義;譬如人們三行的出生,必須以緣因(無明)為緣,也必須有助緣、所依緣(山河大地、父母、有情、物資等)為緣,才可能有人們的三行出現;但是若缺了真實因(萬法的第一因、根本因)的入胎識進入母胎中製造了色身,尚且不可能有此世的胎身,何況能有此世的識陰六識等?何況能有此世的離念靈知心、性?更何況能有三行的存在與運作?故說因緣並不是真實因,只是助緣,所以稱為緣因,或稱為因緣(後法所緣的因)。只有能使眾生出生的法,只有能藉眾緣而出生離念靈知心、出生識陰六識(含意識)的心,才能說是萬法的因。萬法的因,必定是永住法、常住法、不間斷法、不生滅法、無間等法;若不是永住法而是生滅法,當這個因有時斷滅、有時間斷而非無間等法,正當暫時斷滅時即無心可以持種、亦無心能持種種法,則所有法應當都將滅盡無餘,則不該仍會有眠熟之後醒來而能繼續執持前一日所造業種、所熏諸法種子的功能,應該昨日所造一切善惡業種,所熏習的一切善不善法種、一切有漏有為法種、一切無漏有為法種,全都失去無餘。譬如離念靈知心,祂若是持種者,當祂夜晚眠熟而告斷滅之後,祂所執持的一切法種,都將因為祂的斷滅不在而告喪失無餘,或者被遺失而由尚在清醒位中的他人意識心所執持。然而現見祂斷滅之後,第二天重新出生之時,昨天熏習及造作的業種並未被他人所持有;原來所認識的家人也仍然認識,沒有因為眠熟斷滅之後而失去原有的記憶種子,顯然一切法種都仍然存在而沒有滅失或遺失。既然離念靈知心是夜夜都會眠熟而中斷的,而祂熏習造作的一切種子又都仍可在祂明天出生時繼續保有,可見必定另有一心執持所熏諸法的法種及所造的善惡業種;那個能執持一切種子的心,當然必定是常住性、永住性而永遠不曾剎那間斷過的心。只有從來不曾間斷過的無間等心,才會是永遠不曾出生的心;永遠不曾出生的心,才會是以後永遠不會暫斷、斷滅的心。也只有這種心,才可能出生萬法而讓人觀察到萬法的緣起。如此觀察緣起法的人,才是能如實看見真實法性的人。】3

    由以上的開示就可以了知,二乘聲聞人聽聞了大乘法義的經典以後,由於對大乘法沒有勝解的緣故,無法成就對大乘法的念心所,所以結集經典時,一定會將開示大乘佛菩提的法要結集成二乘解脫道的經典。因此,雖然二乘聖人已經有實證解脫的功德了,卻仍然只能「方便說」他們是已經「見法」的人,因為他們其實未曾實證諸法的真實理體,無法現觀諸法是從何處生起的?他們只是因為信受佛說「萬法由本 識出生」的至教,故能成就解脫道的功德;而真實證悟的菩薩則是如實親見一切法的真實緣起,就是一切法都由入胎識直接、間接、輾轉出生的,所以菩薩才是能真正親見緣起的人。如果沒有常住的真實法永住不易其性,就不可能會有藉緣而生起的種種法;能現觀此一事實的人,才可以說他是真實親證法性的人;所以 世尊說「若見緣起,便見法;若見法,便見緣起」就是這個意思。(待續)

1 平實導師著,《阿含正義》第二輯,正智出版社有限公司(台北市), 2016 年 11 月初版七刷,頁 366-367。

2 平實導師於  《阿含正義》中對五陰有更詳細的說明,請有興趣的讀者自行恭閱,若能依之如理思惟、如實觀修,必能讓您在此世實證初果,乃至親證解脫道極果。

3 平實導師著,《阿含正義》第二輯,正智出版社,2016 年 11 月初版七刷,頁 376-379。 

引用文章來源:正覺電子報143期目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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