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十六）
第二節 如來藏令二乘涅槃不墮斷滅空
世間一切法之所以能夠生、住、異、滅，都是以本識如來藏為根本因，這就是法界的真實相，放諸十方三世皆準；如來藏也就是無餘涅槃的本際，信受無餘涅槃有此本際不滅是二乘人修證解脫道的正知見基礎，假如離開這個基礎，連斷我見都不可能，遑論我執的斷除；所以信受如來藏這個本識的存在是真實有，認清本識如來藏的常住性、不可壞性，對於求證解脫道的修證者而言是一個必備的大前提。因為若要取證無餘涅槃就必須滅盡蘊處界一切法，然而如果求證解脫者沒有確實瞭解蘊處界的內容，也不知道或是不能信受有個常住不滅的涅槃本際存在，則必定會落入常見或者墮於斷見─落入常見者必定會認取蘊處界法的多分或少分為常住不滅的真實法，因而無法滅盡蘊處界一切法；墮於斷見者則誤以為一切法斷滅即成空無，必定害怕滅盡一切法後會落入斷滅境界，由於因內有恐怖、因外有恐怖，便無法確實斷除我見我執，則想要實證解脫必不可得。因此，學人若想要避免落入常見及斷見外道見中，就必須確實相信有一個無餘涅槃的本際─常住而不可壞滅的本識如來藏，必須具備這個解脫道的基本正知見，在此前提下去如實瞭解及觀察蘊處界虛妄不實的內涵，才可能確實取證解脫果。
這個本識如來藏並不是虛妄施設的名相，而是可以親證的真實法，這是一切諸佛、下至七住菩薩都能證實的現量；一切有智者也都可推知必定是有這個真實法的存在，否則定性阿羅漢在遵 佛所囑而滅盡蘊處界時，豈非成為空無一法的斷滅境界？那佛法就與斷見外道所說的戲論一般無二了！所以，對於解脫道的修證，一定要恪遵 佛囑，確實相信本識的存在（只修二乘解脫道者不必親證），才能遠離斷見與常見的虛妄想。
雖然說對於「涅槃本際真實存在」的認知是修證解脫道的大前提，但是多數的學佛人以及一切外道，卻都是對此無所瞭解的；這種現象不僅存在於當今全球的佛教界中，其實在 世尊的時代，就已是普遍存在的現象了。經中記載 世尊初轉法輪時，依本識弘揚聲聞菩提的緣起性空解脫道法，就曾被當時誤會佛法的常見外道謗為斷滅空；那些常見外道就如同今時佛門中無法取證解脫道的凡夫大師們一樣，始終堅持意識常住不滅，都不願承認「一切粗、細意識心皆是有生有滅之無常法」的事實，在不承認本識存在的前提下，認取意識為真實我的惡見始終無法斷除，所以總是將離念靈知心抱得緊緊的不肯死掉，與佛世時謗法的常見外道一樣，唯恐意識斷滅會墮於空無之中；這都是由於他們對 世尊所宣揚二乘涅槃法義的本識大前提無知所致。因此，如果佛門修行者否定無餘涅槃中真實存在的本際─常住不滅的本識如來藏，實質上是把聲聞菩提推入外道恐懼斷滅的死胡同裡面，此乃一切欲修證二乘菩提的聲聞行者皆當在意之處。以下舉《中阿含經》卷 4，外道謗法的例證，以作為行者之警惕：
世尊答曰：「……師子！云何復有事，因此事故，於如實法不能謗毀：『沙門瞿曇宗本斷滅，亦為人說斷滅之法。』師子！我說身惡行應斷滅，口、意惡行亦應斷滅。師子！若如是比，無量不善穢汙之法，為當來有本，煩熱苦報、生老病死因，師子！我說此法盡應斷滅。師子！是謂有事，因此事故於如實法不能謗毀：『沙門瞿曇宗本斷滅，亦為人說斷滅之法。』……」1
此段經文白話語譯如下：【世尊回答外道尼乾的弟子師子大臣說：「……師子！為什麼說還有別的事情，因為這種事情的緣故，對於如實法是不能加以誹謗毀壞而說：『沙門瞿曇說的法，其宗旨的根本是斷滅，也為眾人解說斷滅之法。』師子！我說的是身惡行應該斷滅，口、意惡行也應該斷滅，我不是說一切法空的斷滅。師子！像如此一類的無量不善穢汙的法，是未來世會出現後有的根本，也是煩熱苦報、生老病死出生的因由，師子！我說的是這些邪見與煩惱法全都應該斷滅（而不是外道所錯解的一切法空之斷滅空）。 師子！這就是說有些事情存在，因為這些事情存在的緣故，對於如實法是不能加以誹謗毀壞而這樣說：『沙門瞿曇說的法，其宗旨的根本是斷滅，也為眾人解說斷滅之法。』……」】
由以上經文就可以看見，佛世時就有外道由於無知，無根毀謗 世尊所傳所弘聲聞菩提緣起性空法義的事例；這些外道誹謗 世尊正法為虛相法、為斷滅空，他們不知道 世尊如實法的解脫法義說的是「蘊處界諸法滅盡後仍有真實法如來藏獨存」，由於他們錯認為 世尊所說的滅盡之法是蘊處界滅盡後成為一切法空之斷滅境界，因而成就誹謗 世尊及正法的極重惡業。在經中 世尊再三而慈悲的說「因為有惡劣果報 的緣故，所以不應該對某些事情加以誹謗」，譬如誹謗及毀壞 世尊的法義說：「沙門瞿曇所說的法義是斷滅見，他是根據斷滅境界作為中心思想而說解脫之道。」事實上，世尊雖然教導聲聞人「必須要滅盡蘊處界一切法，才能成就二乘涅槃」，但是 世尊也有開示說滅盡一切法之後是「常、恆、清 涼、真實」─無餘涅槃是出離生死的真實寂滅境界，是「如實法」；所以，無餘涅槃是「滅盡蘊處界一切法而本際獨存」，並不是如佛世的外道及今時印順法師等人所說的「滅盡蘊處界以後成為一切法空無」的斷滅境界，也不是他們所認為的「滅盡蘊處界之後仍有意識細心常住不滅」的常見外道境界。
假使不能確信蘊處界滅盡後還有本識常住不滅，就會誤以為滅盡蘊處界以後是斷滅空，於是心中就會對於要滅盡諸法產生恐怖，那就將無法遵照 佛陀的囑咐來滅盡蘊處界，即使真的已經現觀蘊處界的虛妄了，仍然不敢確實斷除我見與我執，因而無法證得二乘解脫。所以二乘解脫道是依涅槃本際第八識如來藏而宣演的，就是由於有第八識如來藏的緣故，二乘涅槃才得以成立而不墮斷滅空，也因此解脫道才能是確實可證之法，絕對不同於外道的斷滅見。
然而對於二乘聖者所證的無餘涅槃境界是否為斷滅境界，不僅一切外道無知錯會，就連佛弟子也多有誤會者，譬如佛世時的焰摩迦比丘就曾經心生疑惑，他曾經這樣對許多人說：「阿羅漢滅度之後，無餘涅槃之中是空無、斷滅。」但是 佛陀已經在初轉法輪的解脫道法義中，說明無餘涅槃境界不是斷滅境界，是「真實」，有時更說「常住不變、清涼」，由此即可證明真實常住的第八識如來藏、真我、本識確實存在。我們且舉《雜阿含經》中焰摩迦比丘的故事為證：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有比丘名焰摩迦，起惡邪見，作如是言：「如我解佛所說法，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更無所有。」時有眾多比丘聞彼所說，往詣其所，語焰摩迦比丘言：「汝實作是說：『如我解佛所說法，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更無所有』 耶？」答言：「實爾！諸尊！」時諸比丘語焰摩迦：「勿謗世尊，謗世尊者不善。世尊不作是說，汝當盡捨此惡邪見。」諸比丘說此語時，焰摩迦比丘執惡邪見，作如是言：「諸尊！唯此真實，異則虛妄。」如是三說。時諸比丘不能調伏焰摩迦比丘，即便捨去，往詣尊者舍利弗所，語尊者舍利弗言：「尊者！當知彼焰摩迦比丘起如是惡邪見言：『我解知佛所說法，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更無所有。』我等聞彼所說已，故往問焰摩迦比丘：『汝實作如是知見耶？』彼答我言：『諸尊！實爾！異則愚說。』我即語言：『汝勿謗世尊，世尊不作此語。汝當捨此惡邪見。』再三諫，彼猶不捨惡邪見，是故我今詣尊者所。唯願尊者，當令焰摩迦比丘息惡邪見，憐愍彼故。」舍利弗言：「如是，我當令彼息惡邪見。」時眾多比丘聞舍利弗語，歡喜、隨喜而還本處。
爾時尊者舍利弗晨朝著衣持缽，入舍衛城乞食；食已出城，還精舍，舉衣缽已，往詣焰摩迦比丘所。時焰摩迦比丘遙見尊者舍利弗來，即為敷座洗足，安停腳机奉迎，為執衣缽，請令就座。尊者舍利弗就座、洗足已，語焰摩迦比丘：「汝實作如是語：『我解知世尊所說法，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無所有』耶？」焰摩迦比丘白舍利弗言：「實爾！尊者舍利弗！」舍利弗言：「我今問汝，隨意答我。云何焰摩迦！色為常耶？為非常耶？」答曰：「尊者舍利弗！無常。」復問：「若無常者，是苦不？」答言：「是苦。」復問：「若無常、苦，是變易法；多聞聖弟子寧於中見我、異我、相在不？」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復問：「云何焰摩迦！色是如來耶？」答曰：「不也！尊者舍利弗！」「受想行識是如來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復問：「云何焰摩迦！異色有如來耶？異受想行識有如來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復問：「色中有如來耶？受想行識中有如來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復問：「如來中有色耶？如來中有受想行識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復問：「非色受想行識有如來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如是！焰摩迦！如來見法真實、如，住無所得，無所施設。汝云何言：『我解知世尊所說，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無所有。』為時說耶？」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復問：「焰摩迦！先言：『我解知 世尊所說，漏盡阿羅漢身壞命終、無所有。』云何今復言非耶？」焰摩迦比丘言：「尊者舍利弗！我先不解、無明故，作如是惡邪見說。聞尊者舍利弗說已，不解、無明，一切悉斷。」復問：「焰摩迦！若復問：『比丘！如先惡邪見所說，今何所知見，一切悉得遠離？』汝當云何答？」焰摩迦答言：「尊者舍利弗！若有來問者，我當如是答：『漏盡阿羅漢色無常，無常者是苦，苦者寂靜、清涼、永沒。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有來問者，作如是答。」舍利弗言：「善哉！善哉！焰摩迦比丘！汝應如是答。所以者何？漏盡阿羅漢色無常，無常者是苦，苦、無常苦者，是生滅法；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尊者舍利弗說是法時，焰摩迦比丘遠離塵垢，得法眼淨。
尊者舍利弗語焰摩迦比丘：「今當說譬，夫智者以譬得解。如長者子，長者子大富多財，廣求僕從，善守護財物。時有怨家惡人，詐來親附，為作僕從；常伺其便，晚眠早起；侍息左右，謹敬其事；遜其言辭，令主意悅，作親友想、子想，極信不疑，不自防護，然後手執利刀以斷其命。焰摩迦比丘！於意云何？彼惡怨家為長者親友，非為初始方便害心、常伺其便至其終耶？而彼長者不能覺知，至今受害。」答言：「實爾！尊者！」舍利弗語焰摩迦比丘：「於意云何？彼長者本知彼人詐親欲害，善自防護，不受害耶？」答言：「如是！尊者舍利弗！」「如是，焰摩迦比丘！愚癡無聞凡夫，於五受陰作常想、安隱想、不病想、我想、我所想，於此五受陰保持護惜，終為此五受陰怨家所害；如彼長者為詐親怨家所害而不覺知。焰摩迦！多聞聖弟子，於此五受陰觀察，如病、如癰、如刺、如殺，無常、苦、空、非我、非我所；於此五受陰不著、不受，不受故不著，不著故自覺涅槃：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尊者舍利弗說是法時，焰摩迦比丘不起諸漏，心得解脫。尊者舍利弗為焰摩迦比丘說法，示教照喜已，從座起去。2
在這一段經文中，舍利弗尊者問焰摩迦比丘：「既然色陰如此無常，無常之法即是苦，是變易之法；多聞聖弟子難道能在這無常的色陰中『見我、異我、相在』嗎？」焰摩迦比丘回答說：「不能！尊者舍利弗！受、想、行、識也是像這樣的。」舍利弗尊者先以這段問答為焰摩迦比丘解說「有一個真我與無常的五陰同在」、「五陰與這個真我非一非異而不相在」的道理之後，接著闡明五陰並不是常住不壞的我，想要從五陰中尋找出某一陰是常住不壞、不變的真實我，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色陰虛妄，乃至眾生最執著的自我─識陰所攝的這個見聞覺知心、離念靈知心，也都是無常變易之法，都不是真實常住的法，所以不應該認取五陰中的某一法為真實我，因此說多聞聖弟子不會於五陰中「見我」─不會視五陰的全部或局部為真實我；但是也不可以說五陰與真實我互異而不相關，因為五陰附屬於真實我，是由真實我 ─自心如來（根本識、第八識、入胎識）─所出生的，這也正是 佛陀所說「名色由識生」的道理，因為有情的「名」（識陰六識及受想行等）以及「色」（五色根及五塵等）都是由這一個識（本識、入胎識）出生的，這個本識才是真我，五陰與本識有緊密關聯，是同時同處和合運作而不相混雜的，所以五陰與真我入胎識不可以說是同也不可以說是異，故說五陰非我而不異於真我，是故不可說是「異我」；但是雖然五陰與真我同時同處和合而並行運作，卻不可說彼此是「相在」而混合為同一法，因為此世的五陰將來命終即壞滅了，而真我是不會與五陰共同壞滅的，真我第八識會被意根帶著去重新受生而轉到下一世，於三界世間再度出生另一個全新的五陰，所以不許說五陰與真我「相在」，這就是聖教所說「非我、不異我、不相在」的道理，因此說「聖弟子不應認為五陰是與真我相在的」。當然更不可以說「五陰與真我非相在非不相在」，因為這是沒有意義的說法，既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語意學的約定俗成用法。焰摩迦比丘後來因為聽聞舍利弗尊者解說這個道理，如實了知滅盡五陰後還有真我根本識獨住，對於斷盡五陰外法無有恐怖，不怕滅盡蘊處界諸法會落入斷滅空，所以就證得心解脫而成為三果人。
從這一段經文中說「不可於五陰中『見我、異我、相在』」已經很清楚地說明確實有真我（根本識、入胎識）常住不壞。正因為有 佛陀名之為「如來所依識」的這個無生無滅的常住法、常住識永遠存在，使令二乘涅槃因此而不會墮入斷滅境界中。由此緣故，不肯滅盡蘊處界入的常見外道會對二乘解脫道法有所恐怖，因為二乘聖者入涅槃時，是必須將五陰、十八界、十二處、六入全部滅盡的；這顯示二乘聖人所證的解脫道，與常見外道的五現涅槃是截然不同的。又因為二乘涅槃是常住法、真實法，迥異於斷見外道的斷滅境界，因此也使得斷見外道不能攀緣依附於佛法；而事實上，斷見外道也是不肯讓五陰自己全部滅盡的，因為其斷見的本質其實仍然是依於常見而出生的。
是故，有心修證解脫道者，都應確實相信滅盡蘊處界一切法的二乘涅槃，並非如斷見外道所以為的是斷滅空的境界，也不是常見外道所想像的識陰覺知心住於涅槃的境界，而是涅槃本際─根本識如來藏─獨存的寂滅境界，就如 平實導師所深切呼籲的：
因為有如來藏離見聞覺知，對一切法不知不見而獨存於滅盡十八界以後的無境界的境界中，所以使得二乘聖人捨壽後所入的無餘涅槃，永遠不會成為斷滅境界，也不會墜入常見外道的五現涅槃中。如來藏有此大功德力，護持二乘菩提，令諸常見、斷見外道，永世不能攀緣及否定；實證者也可以因此而常住解脫果證中，永不退還世間常、斷見中。3
祈願所有佛教學人，都能於 佛陀的教授教誡生起清淨信，依 佛陀所說解脫道及佛菩提道之正理修學，莫再執著能知能覺的識陰六識心為真實我，方能早日成就解脫果證，乃至能有親證本識的因緣。（待續）
1《中阿含經》卷 4，《大正藏》冊 1，頁 441，中 20-28。
2《雜阿含經》卷 5，《大正藏》冊 2，頁 30，下 12-頁 31，下 14。
引用文章來源:正覺電子報156期目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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